89. 将在外 “林姑娘的模样是比不得宝姑娘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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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夏问了,姜宁才发现她原来哭了。
她忙抹掉眼泪，还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哭，笑问终夏：“说成了？”
终夏走过去,坐在床边，拿出棉帕给她：“说成了。”
明天再去拜见穆夫人，她就该离开这里了。
姜宁用棉帕擦掉脸上最后一点泪迹，拍了拍枕头：“睡罢。”
终夏：“夫人先睡，我出去梳洗。”
现在早过了姜宁平日睡觉的时辰。
姜宁留她：“我过了困劲儿，已经不困了,快叫人进来,你洗了咱们好睡。”
等终夏梳洗的时间，她思考她养伤这几个月该怎么过。
书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看,别人念的没有自己看的有意思,而且要一直专心听,不然走神几秒就接不上了，还要让人重念,怪麻烦的。
打牌是很好玩啦……
但她在这里辈分高,又是客人,又是“主子”,和谁家的丫头婆子玩,她们都总难免下意识让着她。成枫和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,她也不能一天到晚让他们和她打牌呀。
幸好右手只是十天左右不能用。
这十天嘛,一个手也能看书。
正好李家大哥给她的添妆——三箱古籍,她只读了一个角落,这次带来了几本，一本就足够她钻研五天八天十天一个月了。间或再看点话本子什么的，也不枯燥。
看书累了,还可以练左手书法！
正好平常没有机会练！
她用左手写的字不会连绯玉的字都比不上吧？
绯玉现在还一天读一个时辰书，练半个时辰字呢，文化课没落下。
至于剩下的：
习武骑射，腿好全之前不用想了。这几个月不能动弹，退步的部分就以后再慢慢练回来吧。
作画，坐着也能画，就是颜料更容易沾到身上。不过站着画也没少沾，这个不太影响。
终夏的医毒小课堂……要提前结课啦。
不过，和终夏学了两年，常见的病痛如何诊疗她不仅有了理论知识，还在终夏的带领下在家下人身上见习过——她诊断开方后都由终夏决定用不用，绝对没有草率对待下人——常见的毒药她理论上也都会认会用了。再深的知识，要学会熟练并非一两年之功，就算终夏再留两年教她，她也不一定能学到终夏全部知识的皮毛。
她的天赋点好像也没太点在这上面，起码天分和终夏差远了。
终夏在医毒上似乎有天然的敏锐直觉，光用思考就可以把几味药材各种组合的药力大致摸清，就像姜宁光凭空想就能确定每一笔落在哪一处最好。天赋是羡慕不来的。姜宁也没想过成为各项全才。比如她在作诗作词上早已经屡败屡战到彻底放弃……
花时间尽心教她也并非终夏的“分内之事”，她学到这些已经很够啦。
终夏没沐浴，却简单擦身，又换了一身干净里衣。
姜宁好羡慕终夏流畅的肌肉线条，比她的漂亮，也……咳，比刘师父和白师父的漂亮。
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：
三个月不能练武，等她腿好了，这点腹肌估计早就没了。
真是个悲伤的故事
但她习武八年多了，底子都在，很快就能练回来的！
终夏上床，姜宁打了个哈欠，看怀表。
十点二十。
她不用晨练了，那睡足八小时是明早六点二十。
但终夏应该会早早起来吧？
“你明日什么时辰去见穆姐姐？”姜宁扭头问。
“要看穆夫人何时有空。”终夏举灯看姜宁的腿，“我明日会交待过柳大夫和崔大夫再走。她们两位在军中多年，行医经验丰富，医术高明，一定能治好夫人的伤。”
但她自负，谁能比得上她亲自在姜宁身边照顾？
可战事将起，若不趁此时调入西宁军，等姜宁养好伤，西宁军里也不会再有好位置等着她了。
她要在战事初起时就立下几件功，才能站稳脚跟，好今后服众。否则即便她是仪鸾卫出身，又有穆夫人亲自安排，她是女子，天然便会有人质疑。有穆夫人这位功勋卓著的女统帅，也一样。
她谋求的越多，要暂时舍弃的就越多。
终夏看完腿，又看姜宁的右臂。
姜宁心想，穆姐姐平日便四点之前起床，如今战时，只怕起得更早。终夏也要早起。那她也早点起来，等终夏走了再睡回笼觉吧。
她现在可以一天躺十二个时辰……
好吧，受伤真不爽
终夏吹灯，还没给姜宁掖好被子，姜宁已经在左腿和右臂持续不断的疼痛中睡熟了。
……
第二日，午饭后，终夏由仪鸾卫暂调至西宁军中，为正五品千户。
听说她一到营中就一人揍翻了十个精兵。
——苏风说的。
然后绯玉妙玉成枫和成枫的三个孩子也跑回来了，七嘴八舌和她形容终夏的绝帅英姿。
姜宁好想飞过去看啊啊啊啊。
早知道她让人抬她去营里看了！
当日夜，斥候探出，高昌的大军已经在金泉关外不到百里。
虽宫中隐隐有不愿开战，据城防守之意，但毕竟没有明旨。且将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，战机稍纵即逝，穆长音早已在这两日决定好西宁军主动出击，以攻代守的战术。
当日夜深，姜宁在睡梦中被夏鸿唤醒。
苏风在窗外回：“夫人，大人回兰州了。请夫人安心养伤，若有不测，卑职等必定誓死护卫夫人安全。”
乔朔才十七，又本便对姜夫人有绮思，也就算了，曲奉竟也真心推崇起姜夫人。所以，姜夫人第一次对敌，便以身作饵，力斩五人，分毫未退，竟都是实打实的真话。
苏风听到窗内姜夫人淡淡回他，声音还带着些困倦的沙哑：“知道了，有劳苏千户。请去歇下罢。”
苏风退出院外，回到不远处自己屋中，感受到了大军调动引起的些微震动。
姜夫人不知道终夏今夜要涉险。
本便是再怎样也不可能的情意。即使林大人不在了，姜夫人是一品诰命，不会改嫁，难道会冒险同她情好？
终夏或许是想开了，要借调入西宁军，离开姜夫人身边。
清晨六点。
姜宁正左手拿勺吃酥酪，绯玉像个小炮·弹一样冲进来了。
“娘！”她三两步跳了进来，扑到炕边，“昨夜西宁军烧了高昌的粮草，终夏师父也立功了！”
姜宁手一歪，一勺酥酪全撒回了碗里：“真的？”
……
八月，终夏屡立功劳，升为正四品指挥佥事。
八月末，西宁军大败高昌大军。
穆长音请求出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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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昌的奏折，再一次递到了紫宸殿的御案上。
“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了！”周瑞家的满面喜气向王夫人报信，“正在门外下车呢。”
“都到了？”王夫人正愁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，已经去往边关，不但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，元春在宫里的事更不好打听了，正发愁，听得二三十年没见的妹妹到了，不由一喜。[注
她忙与李纨、王熙凤领了许多媳妇丫鬟接到内室，大家见过。也早有人去回禀给贾母和贾政。
王夫人又带妹妹和外甥女去拜见贾母。
黛玉、三春姊妹和贾宝玉都在贾母处，一齐见过薛家母女。
薛家姨妈四十上下，因寡居多年，又是才远道而来，通身衣饰并不华美，眉目却显得慈和。
薛家表姐乳名宝钗，比贾迎春还大一岁，比黛玉大了有三岁，今年十二，生得肌骨莹润，容貌丰美，又举止娴雅，行为豁达，随分从时，小丫头们多爱与她玩笑[注2]。
她随母兄在荣国府梨香院安顿下不过一两个月，下人们之间便有了“林姑娘的模样儿虽好，却不如宝姑娘”的话。
这话传来传去，自然会传到荣庆堂里，又偏叫一个晴雯给知道了。
晴雯已在林姑娘身边两年多。她原是无父无母，十岁上被总管赖大的母亲赖嬷嬷买了来，因老太太喜欢，被要到身边的，在荣国府并无近亲旧友。她服侍了老太太两年便被调到林姑娘身边，林姑娘待她好，处处让人照管她，连她做针线时间久了，都要让她去外头转转别伤了眼睛，林家来的姐姐妹妹也都待她好，她都记在心里。
她早下定了决心：
便是哪日林家要接林姑娘回去，她也绝不离了姑娘身边！
姑娘不带她，她也要去求老太太让她和姑娘走！
她又素性是个脾气暴烈的。
“林姑娘的模样是比不得宝姑娘”这话，旁人听了还会思量再三要不要告诉自家姑娘，她却忍不得，喝住那两个婆子就问：“你们满嘴里都胡说些什么！姑娘也是你们议论得的？”
那两个婆子只是荣国府粗使扫洒的，轻易连二门都不进，一见了晴雯穿着大丫头的衣服，头上还挽着银珠钗，先吓软了。
一个婆子认出她是林姑娘身边的晴雯姑娘，忙要跪下：“姑娘饶命！我们这也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浑话，原不是有心议论姑娘们！求姑娘大人有大量，可别去告诉！”
晴雯看着她跪，冷笑：“‘听旁人说的’就能把你们撇清了？话不是从你们嘴里出来的？谁逼你们说了？我倒要回给老太太，看你们还有几张嘴再说！议论姑娘的一个也跑不了！”
平白无故，林姑娘又没得罪了谁，谁会传这些话？
薛姑娘都十二了，林姑娘才九岁，一个大姑娘倒和小姑娘比上模样了，也不知羞！
她说完就转身，真个要去回禀。
没跪的那个婆子也要吓尿了，忙去扯晴雯的衣裳：“姑娘，好姑娘，我们糊涂油蒙了心，一时鬼上身，嘴里说的鬼话，叫老太太知道了，动怒动气，我们有几条命也赔不了呀！就是姑娘这么直愣愣去说，能讨什么好儿？林姑娘又是体弱的，再生气病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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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夏问了,姜宁才发现她原来哭了。
她忙抹掉眼泪，还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哭，笑问终夏：“说成了？”
终夏走过去,坐在床边，拿出棉帕给她：“说成了。”
明天再去拜见穆夫人，她就该离开这里了。
姜宁用棉帕擦掉脸上最后一点泪迹，拍了拍枕头：“睡罢。”
终夏：“夫人先睡，我出去梳洗。”
现在早过了姜宁平日睡觉的时辰。
姜宁留她：“我过了困劲儿，已经不困了,快叫人进来,你洗了咱们好睡。”
等终夏梳洗的时间，她思考她养伤这几个月该怎么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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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在这里辈分高,又是客人,又是“主子”,和谁家的丫头婆子玩,她们都总难免下意识让着她。成枫和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,她也不能一天到晚让他们和她打牌呀。
幸好右手只是十天左右不能用。
这十天嘛,一个手也能看书。
正好李家大哥给她的添妆——三箱古籍,她只读了一个角落,这次带来了几本，一本就足够她钻研五天八天十天一个月了。间或再看点话本子什么的，也不枯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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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她自负，谁能比得上她亲自在姜宁身边照顾？
可战事将起，若不趁此时调入西宁军，等姜宁养好伤，西宁军里也不会再有好位置等着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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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宁心想，穆姐姐平日便四点之前起床，如今战时，只怕起得更早。终夏也要早起。那她也早点起来，等终夏走了再睡回笼觉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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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，午饭后，终夏由仪鸾卫暂调至西宁军中，为正五品千户。
听说她一到营中就一人揍翻了十个精兵。
——苏风说的。
然后绯玉妙玉成枫和成枫的三个孩子也跑回来了，七嘴八舌和她形容终夏的绝帅英姿。
姜宁好想飞过去看啊啊啊啊。
早知道她让人抬她去营里看了！
当日夜，斥候探出，高昌的大军已经在金泉关外不到百里。
虽宫中隐隐有不愿开战，据城防守之意，但毕竟没有明旨。且将在外，君命有所不受，战机稍纵即逝，穆长音早已在这两日决定好西宁军主动出击，以攻代守的战术。
当日夜深，姜宁在睡梦中被夏鸿唤醒。
苏风在窗外回：“夫人，大人回兰州了。请夫人安心养伤，若有不测，卑职等必定誓死护卫夫人安全。”
乔朔才十七，又本便对姜夫人有绮思，也就算了，曲奉竟也真心推崇起姜夫人。所以，姜夫人第一次对敌，便以身作饵，力斩五人，分毫未退，竟都是实打实的真话。
苏风听到窗内姜夫人淡淡回他，声音还带着些困倦的沙哑：“知道了，有劳苏千户。请去歇下罢。”
苏风退出院外，回到不远处自己屋中，感受到了大军调动引起的些微震动。
姜夫人不知道终夏今夜要涉险。
本便是再怎样也不可能的情意。即使林大人不在了，姜夫人是一品诰命，不会改嫁，难道会冒险同她情好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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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六点。
姜宁正左手拿勺吃酥酪，绯玉像个小炮·弹一样冲进来了。
“娘！”她三两步跳了进来，扑到炕边，“昨夜西宁军烧了高昌的粮草，终夏师父也立功了！”
姜宁手一歪，一勺酥酪全撒回了碗里：“真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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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，终夏屡立功劳，升为正四品指挥佥事。
八月末，西宁军大败高昌大军。
穆长音请求出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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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昌的奏折，再一次递到了紫宸殿的御案上。
“姨太太带了哥儿姐儿合家进京了！”周瑞家的满面喜气向王夫人报信，“正在门外下车呢。”
“都到了？”王夫人正愁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，已经去往边关，不但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，元春在宫里的事更不好打听了，正发愁，听得二三十年没见的妹妹到了，不由一喜。[注
她忙与李纨、王熙凤领了许多媳妇丫鬟接到内室，大家见过。也早有人去回禀给贾母和贾政。
王夫人又带妹妹和外甥女去拜见贾母。
黛玉、三春姊妹和贾宝玉都在贾母处，一齐见过薛家母女。
薛家姨妈四十上下，因寡居多年，又是才远道而来，通身衣饰并不华美，眉目却显得慈和。
薛家表姐乳名宝钗，比贾迎春还大一岁，比黛玉大了有三岁，今年十二，生得肌骨莹润，容貌丰美，又举止娴雅，行为豁达，随分从时，小丫头们多爱与她玩笑[注2]。
她随母兄在荣国府梨香院安顿下不过一两个月，下人们之间便有了“林姑娘的模样儿虽好，却不如宝姑娘”的话。
这话传来传去，自然会传到荣庆堂里，又偏叫一个晴雯给知道了。
晴雯已在林姑娘身边两年多。她原是无父无母，十岁上被总管赖大的母亲赖嬷嬷买了来，因老太太喜欢，被要到身边的，在荣国府并无近亲旧友。她服侍了老太太两年便被调到林姑娘身边，林姑娘待她好，处处让人照管她，连她做针线时间久了，都要让她去外头转转别伤了眼睛，林家来的姐姐妹妹也都待她好，她都记在心里。
她早下定了决心：
便是哪日林家要接林姑娘回去，她也绝不离了姑娘身边！
姑娘不带她，她也要去求老太太让她和姑娘走！
她又素性是个脾气暴烈的。
“林姑娘的模样是比不得宝姑娘”这话，旁人听了还会思量再三要不要告诉自家姑娘，她却忍不得，喝住那两个婆子就问：“你们满嘴里都胡说些什么！姑娘也是你们议论得的？”
那两个婆子只是荣国府粗使扫洒的，轻易连二门都不进，一见了晴雯穿着大丫头的衣服，头上还挽着银珠钗，先吓软了。
一个婆子认出她是林姑娘身边的晴雯姑娘，忙要跪下：“姑娘饶命！我们这也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浑话，原不是有心议论姑娘们！求姑娘大人有大量，可别去告诉！”
晴雯看着她跪，冷笑：“‘听旁人说的’就能把你们撇清了？话不是从你们嘴里出来的？谁逼你们说了？我倒要回给老太太，看你们还有几张嘴再说！议论姑娘的一个也跑不了！”
平白无故，林姑娘又没得罪了谁，谁会传这些话？
薛姑娘都十二了，林姑娘才九岁，一个大姑娘倒和小姑娘比上模样了，也不知羞！
她说完就转身，真个要去回禀。
没跪的那个婆子也要吓尿了，忙去扯晴雯的衣裳：“姑娘，好姑娘，我们糊涂油蒙了心，一时鬼上身，嘴里说的鬼话，叫老太太知道了，动怒动气，我们有几条命也赔不了呀！就是姑娘这么直愣愣去说，能讨什么好儿？林姑娘又是体弱的，再生气病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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